第(3/3)页 那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yan恐怕不知道,楼内世界的副本里,最难防备的不是鬼神,而是人。 最好利用的,也是人。 房门关上的声音遥遥传来,走廊上再没有其他动静,只有越来越大的风声飘荡而来,像是山林发出的阵阵哭嚎。 燕危心满意足地听完了这最后一声关门声,嘴角微微一勾,在床上蜷了蜷被子,慵懒地翻了个身。 这间客房好歹和上个副本的房间不一样,有三张单人床,燕危睡在靠窗的那张床上,晏明光睡在中间的床上,留着靠着门边的床空着没人。 燕危自然没了上次和男人同床共枕的紧张感。 只是他那挑剔的毛病还在,人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有睡着。 山风声中,另一侧床上的晏明光骤然开了口:“你很笃定。” 燕危转过头,侧着脸看过去。 “你说蒋修?”他轻笑了一声,“进这个副本的那几天,除了我们做的那些准备,我还看了几个能看到的蒋修去过的副本记录。比起林缜,他的思维方式实在是太好总结了。他能活过10层副本,聪明肯定是有些小聪明的,但也正是因为他稳扎稳打地登楼,反而成了他能让我们钻的漏洞——他会想的太多。只要利用他这一点,他不仅害不到我们,还会帮我们试出线索。今晚如果所有人都把白伞扔了,我们岂不是一无所获?” 若是一层的新手玩家,看到他们门口还放着白伞,只会觉得他们在自寻死路。 而蒋修却会聪明反被聪明误,误以为他们有什么凭证,觉得留下白伞才是对的,从而把蒋修自己房间门口的白伞也留下。届时白伞在门口的房间到底会发生什么,不就一目了然了吗? “你很懂人心。”晏明光说。 燕危一怔。 这其实是他自己都知道的事情,可此刻被晏明光直接点了出来,他居然有种奇怪的感觉。 像是常年习惯了看穿人性,却被别人一眼看穿了自己。 燕危来了兴致:“你主动说了两句话,晏明光、冰块先生、晏老师,你在想什么?你说我很懂人心,我确实很懂——比如你现在……在想蒋修房间里其他的人吧?” 他们的单人床隔着一条小过道,燕危和晏明光分别侧着身堆着。烛火摇曳中,晏明光眸光倒映着跃动的火苗,纯黑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。 “你担心和蒋修在房间的另外两个人被连累,”燕危嗤笑了一声,“且不说那两人是否无辜,就算他们没有和蒋修站队,这可是生死难测的副本……恻隐之心,是最没有用的东西。” 晏明光无言。 “我们现在算是绑在了一起,我也不骗你。晏老师,我似乎和你说过?你说我冷血也好,说我没有心也行,我这个人最缺的就是恻隐之心。我不仅冷血,我还小心眼,噢,还有点任性……” 晏明光仍然没有说话。 燕危本想逗一逗这人,看看这人露出一些不一样的表情。可晏明光这样没有任何反馈,他说的也无聊,也就不再多说了。 山风吹动,带起树影摩挲,风声带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,催人入眠。 燕危又翻了好几次身,好不容易来了点睡意,意识半沉半醒间,还未扎入梦中,一股冲入脑海的危险感骤然出现! “呼”的一声,烛火倏地灭了。 古刹老旧的客房瞬间陷入黑暗,怆凉的月光洒下,远方似乎传来了飘渺的歌声。 声音像是从远方而来,又像是四面八方随处响起。 那像是少女捏着嗓子拉高的音调唱出来的歌,完完全全融在了山风里飘来,一点一点刺入耳朵里,一寸一寸刺激着人的神经。 “星星亮起来啦,月亮挂起来啦……” “这是神赐的山河哇,这是肥沃的田地哇,这是天降的福泽哇……” “快下雨吧,快下雨吧,庄稼要长大……” “我们撑好伞啦……” 燕危听清了歌词。 那是傍晚他们进入副本之后听到的孩童们唱的歌,可这回的歌声却十分飘渺阴森,尖细的少女嗓音更是让人毛骨悚然。 四句歌词唱完,歌声又重复了起来,四句歌词重复一遍又一遍。 燕危一摸黑戒,确认自己的不死状态还有二十四分钟开启。他在被窝里双眼紧闭,保持着警惕地听着这歌声。 “我们撑好伞啦……” “……” “我们撑好伞啦……” “……”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,尖细少女声再次唱到最后一句时,歌声骤然拖慢了些许。 “我——们——撑——好——伞——啦——” 蒋修的房间还没有动静,那间两个普通七层玩家所在的房间里,一道绵长却凄厉的惨叫穿破了黑夜: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救我!!救我!!!啊啊啊啊——” 燕危呼吸一顿,就要睁眼起身,晏明光那一侧却传来了响动。 男人矫捷地翻身而起,脚尖点地,一个转身间翻到了燕危的床上,掀开被子钻了进来。 本就十分狭小的单人床一下子挤了两个男人,被窝里满满当当的,呼吸的热气都碰撞在了一起,阴凉的风中簇拥着温热。燕危本就比晏明光矮上半个头,此刻两人侧身对着靠在一起,他微微蜷着身体,脸靠着晏明光的肩窝。 那七层玩家凄厉的惨叫声还在持续,他和晏明光簇在狭小的单人床上,这人在上来的瞬间便抬手捂住了他的嘴,被子底下,长鞭悄无声息地捆在了他的左手腕上。 燕危不自觉呼吸急促了起来,也不知是因为男人突然贴上的温热掌心,还是那持续的惨叫声带来的紧张。 【别说话。】晏明光通过长鞭,语速比平时快了一些,【我床边坐着东西。】 东西? 燕危眼眸轻动,靠着晏明光的肩窝,双眼不着痕迹地微微抬起了一个缝隙。 晏明光的床上,被单或许因为突然的掀开而十分凌乱,已经没有人躺在上面。可是床边,一个浑身都在流淌着鲜血,四肢和脸都是模糊血肉的“人”静悄悄地坐在床边,床单已经晕染开了一片血污。 另一间客房里玩家的惨叫居然还在持续,尖利绝望地刺破长夜。 燕危也缓缓反应了过来。 ——这是一个被剥了皮、去了四肢白骨的“人”。 第(3/3)页